琴心

【校园文】警校二三事（2）

一行人到了学校附近的鸡爪王烧烤店——本来陵越想请大家去酒店的，陵越家境不错，但这群"大四狗"纷纷表示要抓住"青春的尾巴"，要烧烤要啤酒要肆意的青春。

热气腾腾的烧烤店，孜然味儿，辣椒味儿。

饱满的鸡翅刷了金灿灿的烤酱，滴着油，一串串羊肉串摆上了桌，冰冻的啤酒成扎得的拿上来，一副放开膀子吃喝，不醉不尽兴不归的样子。

兰生一边咬着烤面包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，"原来陵越师兄这么厉害呀，已经是讲师，教练了。搞不好以后还能教我们呢，哎，到时候得叫你陵越老师了，那可多多关照呀！来来来，干一杯。"兰生举起金灿灿的啤酒跟陵越碰了一下，"咕咚咚"一口喝了个精光。

陵越只得陪着喝完，眼睛却望向少恭，似有疑问。

少恭了然，慢条斯理地咬干净手里的串串，用餐巾纸擦了擦手，伸过去，"你好，陵越师兄，我是2015级的新生欧阳少恭，法医系01班，兰生是计算机系03班的。"

说完狡黠一笑，"说不定真像兰生说的，下次见面得叫你"老师"或者"教练"了呢。请多多关照！"

陵越知道因为是警校，不论什么系，都要学刑侦理论和枪击实战，这两门恰好是他教授的。

搞不好还真……陵越偷偷地在心里乐了一下。

陵越把手伸过去，握了握手，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，说，"不客气。"

 

少恭确实也有几分饿了，加上这里的年轻气氛实在是好，他脸上一直挂着轻浅的笑意，胃口也好了不少，手拿着鸡翅吃的慢条斯理的。

陵越偷偷望了下，心里却在想，有些人真是天生一举一动就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优雅从容，像少恭这样的，吃个饭都比别人好看得多。

陵越扭头看了看，自家原本还算颜值担当的师弟们，情不自禁额头冒黑线：平时一个个人模人样的，吃起来饭都豪放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。

被吐槽了的屠苏陵端们，继续大口大口，抢着盘子里的烤串吃着，时不时互怼一下。

只是陵越忽视了警校本来就训练量大，消耗大，饭菜定时，一开饭都抢着吃，都是二十多岁的健壮汉子，饭量更是出奇大。像少恭这样干干净净，斯斯文文的反而才是异类。

 

周围的热闹气氛就没停过，外面的天色从火烧云漫天，到夜景渐渐低沉下来。

欢声笑语，一声声笑骂高呼，原来是陵端起哄说，吃也吃得差不多了，不如来玩点游戏吧。

兰生第一个举手相应，“我同意，玩啥玩啥！”

“真心话大冒险，先说好啊，谁都不准输不起，真心话无论问到啥必须得说，大冒险不管啥要求都得执行！”

众人纷纷附和，游戏就是要放开玩嘛，何况毕业季了，就是要彻底狂欢。

陵端把大家聚到一块儿，拿了个空的啤酒瓶放在桌子中间，“从我开始，旋转啤酒瓶，瓶口指到谁，那个人有权选择是做真心话还是大冒险。准备！”

一圈人的人都屏息，凝视着桌子中间的啤酒瓶。陵端左右瞥了一眼，陵越，屠苏，红玉，芙蕖，肈临，少恭还有兰生，总共8个人，而陵越正好在自己右手边第3个，他心里打定主意，手指轻轻用力，啤酒瓶正好对着陵越。

“大师兄！”陵端高兴了，差点跳到桌子上，“是大冒险还是真心话！”

陵越知道这是故意捉弄他呢，只是无伤大雅，一起玩玩也没有关系，开口道，“我选择真心话！”

陵端有点失落，还想刁难一下大师兄呢，余光却看到自己左手第一位的芙蕖，心里有了主意，“真心话呀，那我想问大师兄，大学四年有没有喜欢过的人，放在心里，偷偷好感过的也算。”

果然，芙蕖放在桌子下的手紧了一下。而陵越十分干脆，丝毫没有犹豫，“没有。”

陵端看到芙蕖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，心里既痛快又不舒服，对着大家，摊了摊肩，“我可是替A校全部的女生都问了这个问题，看来我们的陵越师兄真的是一心扑在学习上，没有半分儿女情长，只是不知道多少妹子的芳心要碎了。”

他说的好玩，整桌跟着笑了起来。

陵端右手第一位的兰生却等不及了，抢上前，“该我了该我了！”

兰生迫不及待地转动啤酒瓶，力气使得太大，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停不下来，兰生的眼睛就跟着啤酒瓶嘀哩嘀哩地转，显得十分滑稽。

最后终于停了下来，指着的是屠苏。

兰生摩拳擦掌，想了想，“你跟陵越师兄的武功谁更高。”眼睛亮晶晶的，在陵越和屠苏之间循环地看，好像在看两只金大腿。

屠苏只觉得被看的毛毛的，这人莫非有病？内心吐槽，但是面上依旧是冰山，不带丝毫感情的回答道，“师兄的实践能力要高一些。我还没有正式结业，今年大三。”

“哇！”兰生一把抱住了陵越的胳膊，“大师兄，以后我方兰生就是你的亲师弟了，你的那个那个，什么擒拿术，什么格斗，都要教给我哦！”

“小兰！”

兰生听到少恭的呵斥，才发现少恭坐在自己右手边，而他隔着少恭去抱陵越，直接就把少恭挤到了陵越的怀里，不舒服地窝在狭窄的空间里。

兰生赶紧放手，少恭尴尬地从陵越怀里躲开。

兰生小心地捏着少恭的肩，“没事儿吧，少恭有没有伤着！”面色如临大敌。

少恭拿他没办法，怪这只猴子毛手毛脚，但也是真担心他，无奈地开口，“你也这么大了，不要一惊一乍了，让你二姐看到又该骂你了！”

兰生举双手表示认怂，自己知道了。

陵越只觉得身上一紧一送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就看到少恭无奈地对着兰生在教训，背对着他的耳尖有些许红色。

刚才，他是在自己怀里么？陵越深深吸了一口气，之前没注意，少恭身上有很清淡的草药味，很淡，但是很舒服。

只是，少恭好像不太适应于陌生人接触，刚才一刹那间，身体好像绷紧成了一块儿钢板。

还没反映过来，就看到兰生拉着少恭的手，转移话题的催促道，“少恭，该你了，快转吧，大家都等着呢！”

少恭拿他没办法，转了一下，刚好指着的是兰生，兰生欲哭无泪，什么叫自作自受，这就是。

少恭也没有料到，不过可以治这个猴子，他还是很开心的，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兰生那张调色盘一样的脸，“真心话还是大冒险。”语气里满满都是调戏的恶意。

陵越在心里默默在少恭这个名字的备注后面，由清冷精致，加了一个“好玩”。

兰生选了大冒险，少恭让他给电话通讯录里第一个人表白。

“啊”，兰生惊呼，旁人不知道，但是他明白，通讯录的第一个可是他二姐，从小到大不放心他，直接设成了通讯录第一个快捷方式。

想起来二姐的唠叨，兰生就头痛，但是不想被认为是玩不起，他打开手机看都没看，就拨了出去，对方还没开口，兰生就闭着眼睛喊出了，“我喜欢你，我喜欢你，我喜欢你！”

等了半天，还没等到他二姐冲他喊“抽什么疯！”，奇怪，他小心地从耳边挪开手机，看上屏幕，上面赫然写着“1襄铃”。

兰生屏住呼吸，只觉得电话那边的等待那么漫长，他忍不住小声地问，“襄铃，你听到了么？”

那边响起一个很甜的女声，羞恼地埋怨道，“呆瓜，呆瓜！我等了好久了！”

兰不知道生痴呆了好久，听着对面的笑骂，突然“哈哈”大笑起来，对着手机又一次郑重其事地说道，“襄铃，我喜欢你，我方兰生喜欢你！”

一圈人都明白了，这是撮合了一对呀，周围都是恭喜的神情。

少恭也笑着看着自己的青梅，兰生跟襄铃是多年的同学了，襄铃考上的是护理系，也在A市，兰生暗恋人家很多年了，不敢开口。趁着这个机会，前一刻他偷偷把兰生通讯录的第一个联系人，改成了“1襄铃”，终于让他们有情人相互剖白了，少恭也为竹马开心。

陵越看着少恭的白瓷一样的脸，唇角挂着真心的笑，心里在给少恭的备注上又加上了几个形容词“善良”“对朋友很好”。

兰生沉浸在跟新晋小女友亲亲我我中，周围的人纷纷表示，游戏继续，不能再看屠狗现场了，踹翻狗粮。

接下来就到了陵越，陵越第一次觉得有点紧张，手心里出了点细密的汗，面上却不显，啤酒瓶转动起来，正正停在了少恭面前。

陵越轻轻呼出了刚才憋的一口气，面上却是不显，问道：“少恭，是真心话，还是大冒险？”

少恭丝毫不察似的，“真心话吧！”

陵越装作突然想到的问题，开口问，“少恭，有喜欢的人么？或者放在心里有好感的也算。”

这个正是刚才陵端问陵越的，众人只当是陵越不知道游戏怎么玩，复制了下陵端的问题，也当是给少恭放水 。

少恭垂眸，遮住了眼里所有的神情，开口的声线也是听不出任何情绪。少恭说，“有。”
所有人又在起哄，“不知道少恭的女朋友要多漂亮呀，有空一定要见一下。”又有人说，“不知道这次有多少学妹要心碎了，新一届的校草有力竞争者，这还没开始呢，就名草有主了。”
但是陵越却似乎都没听到，只剩一个字，“有”，少恭的回答一遍遍在脑海里回忆，他看不清少恭的表情，更读不懂自己内心的感受。

陵越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喝了一口，只觉得冰镇后又被暖化的啤酒苦得很，开口微笑着对大家说，“我也替A大的新一届所有学妹们问了，这下碎的芳心更多了！”

大家都觉得陵越这句话说得俏皮，哄笑。游戏气氛很浓烈，继续一轮一轮玩了下去。

陵越之后再回忆，却只记得那天最开始是彩色的。瓦蓝的天空，悠闲地躺着几片白云；烧烤的香味儿抱着啤酒的气泡，咕噜噜地让人心跟着冒泡儿；还有那身白色，那身紫色交织着，放在包里的白T还染着草莓的甜味儿，直叫陵越醉了醉了……之后却只剩苦涩的啤酒味儿。

但是陵越却始终想不起，问完那个问题之后少恭的表情了，只有灯光下一个低垂的头，掩去了所有情绪，露出的后颈和下巴白得像瓷器。